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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节 (第4/4页)
依旧是记忆中?的?模样——墨发未挽,浅系发带,未束冠,光是站在门边,便有白衣飘飘之感,含梅咏雪之姿,只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?增长?,身上?如月的?素淡里多了几分不争不抢的?自在张力,叫人觉得?沉稳。 ??这人听到身旁马车的?动静,也是被打扰了步子,转过身,浅看?几眼便确定了来人身份,他先作一礼道:“顾夫人。” ??季卿语也福了福礼:“裴公子。” ??“许久未见。”裴瑛说。 ??可季卿语却道:“多年不见。” ??裴瑛便展了点?笑?:“确实?是多年。” ??“令尊令堂可都安好?” ??“家父还?好,只是家慈不在了。” ??季卿语张了张口,但还?没问出声,便缄了口。 ??裴瑛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一般:“恩师眠于云长?山脚,同河泽先生一般,坟前栽了枇杷树,如今开得?尚好。” ??君葬淮山侧,我葬楚江阳,五月初相逢,枇杷满林正1。 ??裴瑛的?恩师乃是当年的?内阁大学士沈义,同季卿语的?曾祖乃是知己好友,两人初遇时,便是因为枇杷树,所?以一次醉酒后相互约定,说是以后长?辞南梁水,要像香山居士写的?那首枇杷一样,在自己的?跟前栽上?枇杷树。 ??但其实?,曾祖晚年忆曾经时曾同季卿语说过,自己死后,要在坟前种棵枇杷树,但决计不是为沈义那小?老儿种的?,而是为曾祖母,曾祖读《项脊轩志》时,读到过这样一句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?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曾祖说,每次想起这句话时,就会想起曾祖母,他不羁一些?,安葬的?地方或许她不喜欢,但旁边有棵枇杷树相陪,枇杷树上?结着枇杷语,每年的?五月,都是我想你的?硕果?结成累累…… ??曾祖还?说,如果?在坟旁栽棵枇杷树,还?会想起卿语,想起这个小?姑娘小?时候生病不喜欢吃药,吃什么药都要皱眉,只有喝枇杷露的?时候会笑?,所?以从那以后,这个吃不得?一点?苦的?小?姑娘一直在试图证明,她体质特别,不管生了什么病,只要吃枇杷露就能好。 ??季卿语不开心,不知道曾祖为什么说起枇杷树的?意义,说曾祖母时就这般浪漫,说起她就这般稚气,但不论如何,季卿语都觉得?枇杷树对曾祖不一般,所?以她也会觉得?,每年的?五月,当枇杷树有金黄挂壁时,便是曾祖回来看?他们了。 ??但是这些?事,记在心里就好了,不必告诉沈学士,季卿语也没替曾祖来问沈学士坟前那棵枇杷树到底为谁而种。 ??但她同裴瑛默契一笑?,想来两位长?辈从前都留过同样的?话—— ??季卿语回:“曾祖眠于青山崖下,同不山先生一般,坟前栽了棵枇杷树,如今开得?甚好。” ??裴瑛笑?得?温和,眼尾处带着点?清泉解冰的?温凉:“如此便好……”他说着,示意了下自己手中?的?书稿,“想来是不方便请顾夫人小?坐了。” ??一句话里,季卿语听出了两番意味——一是自己繁忙,恐招待不周,二是身份不便。 ??从前年岁还?小?时,曾祖曾带季卿语去过一趟京城,相会旧友,也是那会儿,曾祖曾放出厥词,指着在场诸位道,谁家孩子、徒弟得?了状元郎,他就把自己最漂亮的?曾孙女许配给他。 ??若在场中?有心思重些?的?人,这事不算指腹为婚,但几乎是指腹为婚了,只是这腹有些?多罢了。但众人都知这是季渊泽炫耀自己曾孙女模样好、学问好罢了,特别是与他相熟相知的?好友,季渊泽这人无拘无束惯了,做不来这等事,所?以话虽那般,不过戏言一句罢,空口白牙,无字无据。 ??“裴公子请便。” ??几句话,寒暄尔尔,谁都没提当年,只当是物是人非,过往旧曾谙,未来各安好, ??出于礼节,裴瑛在书院门前目送了顾家的?马车离开。